许敛把几件衣服铺在发霉的床铺上,平躺在上面,却睡意全无。
撞见了诡,能睡得着就怪了
他本身也不是大心脏的人,谨慎才是他的人生标签。
“到了平阳县之后,我该如何弄到修行者用的灵石呢。”
既然睡不着,他便琢磨起来,打算完善一下搞钱的计划。
使用白猫分身,利用平阳县纠察使的身份,让平阳县城的人给点“孝敬”,这是他早就定好的财路。
之前他对平阳县城不了解,没办法把这个计划做到具体,刚才他从林城宇口中大概知道了平阳县的情况,可以把计划更进一步了。
平阳县城最重要的修行资粮就是灵树,他“搞钱”的计划,肯定得围绕灵树进行。
比如,看守灵树的守卫,有没有偷偷弄点灵树的树皮、树叶拿去卖?
灵树周围的宅子和地皮,卖宅子卖地皮得来的灵石,有没有如数上交?
衙门里的县令、主薄那些人,治理县城,维持秩序,有没有做到位?
许敛的白猫分身挂着纠察使的牌子,往那一站,适当敲打一下,弄点孝敬,应该不难。
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,忽然听见“吱呀”的开门声,让他寒毛乍起,警惕地轻轻爬起,按着尖刀,盯着舱门。
看见门底下的缝隙里,一双惨白惨白的脚丫子轻轻走过,后面拖着湿淋淋的长头发。
“这是要下船了?”
许敛看了一眼窗户,这才注意到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,快要天亮了。
他想起了林城宇说的话,夷教允许妖魔诡怪在夜晚搭船,注意是夜晚,估计白天是不允许的,免得被人看见,说夷教跟妖魔诡怪勾搭在一起。
“她到底长什么样。”
许敛好奇地盯着窗外。
看见“噗通”一下,一道穿红衣服的身影从船上跳进了河里,向岸边游去。
无声无息就游到了岸边,赤足踩着河边的沙滩,走向了黑蒙蒙的森林。
许敛只能看见背影,看不到长相,感到有点惋惜。
就在他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,穿红衣服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被人窥视,顿住脚步,霍然回头,看向了许敛这间舱房的窗户。
“轰”的一下,许敛脑子空白,他终于看清了长相...细雅姐!
不可能。
绝对不可能!
他以为眼花了,揉了一下眼睛再看...婵儿。
眨眼间,又感觉像是春桃。
淦...这叫什么事?
穿红衣服的身影不再停留,走入了森林里。
“我被诡调戏了?”
许敛总算回过味来。
他泛起了深深的疑惑,为什么这个诡能够幻化出他家里女人的长相?
难道这个诡之前读取了他的记忆,从他记忆当中获取?如果是这样,那就太可怕了,应该不太可能。
或者,这个诡用了什么诡术,别人看它的时候,就会看见自己熟悉的人?这倒是有可能。
“诡里诡气...以后还是少遇到诡为好。”
许敛深吸了一口凉气。
等到天光彻底放亮,他才打开舱房的门走出去。
正好看见林城宇也开门出来。
两人来到甲板上,找了一只绑着绳子的木桶,估计是以前坐船的人用的,上船的时候两人就注意到了。
拉着绳子,把木桶扔进河里,打水洗漱。
洗漱过后,许敛把船舱里的肉干和酒拿到了甲板上,邀请林城宇一起吃,就当是早饭了。
许敛边吃边问道,“还有多久到平阳县城?”
“快了,午饭之前肯定能到。”
林城宇应了一声,随之,他忍不住笑问,“昨晚,你走错舱房了?”
显然被他听到了动静...许敛淡淡道,“还好不是厉诡,有惊无险。”
林城宇没有继续打趣他,看得出来,这位县城的林家公子,涵养很好。
就在两人默默啃肉干的时候,河流的前方有一个山洞。
“前方有一段地下河,坐稳了。”
林城宇伸手抓住桅杆,他来绿竹镇的时候经历过,知道这条水路的情况。
许敛也是连忙抓住桅杆。
船冲进了山洞,视野立刻暗了下来。
这是向下滑行的趋势,越来越快。
一直在向下,不知道进了地下多深。
许敛看见了一支支钟乳石垂在顶部,在钟乳石之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具具猩红的棺椁,这让他眼瞳收缩了一下,“这是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
林城宇摇头,“我来的时候,也感到惊奇,这些棺椁跟钟乳石几乎已经融在了一起,应该是很古老的年头遗留下来的东西。”
许敛道,“奇怪,夷教最熟悉这条航道,肯定查验过这些棺椁,却没有破坏,也没有打开来看看?”
林城宇道,“我倒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绿竹镇以前的记载,很古早以前的绿竹镇被一个擅长赶尸之术的门派掌控,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,这个擅长赶尸之术的门派消失了。”
许敛道,“你的意思是说,这些棺椁可能是那个赶尸的门派遗留下来的东西?”
林城宇点头,“有这种可能。”
许敛琢磨起来,如果这些棺椁真的是擅长赶尸之术的门派遗留下来,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。
夷教查验这些棺椁之后,觉得封存在棺椁里面的东西很可怕,担心控制不住,不想去动,便这样保持原封不动?
或者,夷教觉得棺椁里面的东西没什么价值,又不会对夷教造成什么威胁,懒得去动?
哗啦!
双桅船从地下河冲了出来,眼前霍然开朗。
许敛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平原,无数男子弯着腰身在田间劳作,还有一些监工在田埂上来回巡视。
见到双桅船和一条条拉着石头的货船,所有人都是看了看,又快速低下头,不敢多看。
许敛想起了一个问题,“这里应该快靠**阳县城了吧,平阳县城也有女子白天不能出门的忌讳吗?”
“这是当然。”
林城宇道,“不止是平阳县,我听说整个苔州府,幽朝,甚至其他王朝,全天下都有女子不能白天出门的忌讳,只有体质好的女子除外。”
许敛道,“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?”
林城宇道,“难道不是因为人们常说的白天阴气重,容易沾染妖邪?”
许敛道,“我从来不信这个说法,这个说法很离谱,白天有阳光,应该夜晚的阴气重才对,怎么会白天阴气重,不符合常理。”
林城宇沉思了片刻,随之摇头,“全天下的寻常女子白天都不能出门,这样的大忌讳,不是我们可以弄明白。”
许敛来到这个诡异横生的世界只有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,才会对什么诡异都感到好奇,可能时间长了就会慢慢习惯吧。
无知地活着,也是一种幸福,因为有时候真相太残忍。
就像稻花镇的人们一样,每天都是充满期待地排队抽签,选择一个“幸运儿“,以为可以去极乐世界,最起码在临死前是幸福的。
若是稻花镇的人们提前知道这个真相,再进行抽签,那么每天都得担惊受怕的活着,就体会不到幸福了。
“到了。”
即便不用林城宇说,许敛也知道到了,只见宏伟的城墙像黑龙身躯一样横亘在大地上,看不到尽头,难以想象这只是一个县城,要是州府城,更或是京城,又是怎样一番景象。
双桅船缓缓停靠进了码头,一条条拉着石头的货船也是井然有序地跟了进来,许敛又忍不住地往水里看了一眼,可惜还是看不见水底下辛苦的水妖和水诡。
码头上的搬石工和运石工开始了干活。
“许管事,很高兴与你同船,有空来我家做客。”
林城宇走下船,随手取出一锭银子,买了一匹马,翻身上马,对许敛说了一声便打算离开。
连地址都不说,一点诚意都没得...许敛道,“其实我现在就有空,不介意吧?”
正打算骑马离开的林城宇怔了怔,他也就是随意客气一下...没想到许敛还真不客气。
林城宇又取出一锭银子,扔给马贩子,“许管事肯光临寒舍,当然欢迎。”
“那就多谢了。”
许敛从马贩子这里挑了一匹黑马,据说这玩意耐力好。
虽然他从林城宇口中得知了平阳县城的大概情况,他心里的“捞钱”计划有了初步的打算,不过,他还是得先住在平阳县城里观察几天,才能确定从哪里开始入手。
若是住在客栈里,孤身一人,接触的人也是层次太低,想打听什么就比较难,住进林家这样的家族里,接触的圈子比较高,有利于快速了解平阳县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