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明白了吗？”
能见度不足五米的大雾当中，疑似古宅主人的老人忽然终止了与船长之间的对话，微微侧过头来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那个眼神，似乎是在看向张千所在的方向。
张千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。
按先前的试探来看，自己对于这方世界来说只是观察者，里面的“人”和环境更像是过往的3d录相，不可能看得到自己才对。
不然两位大佬谈这种高端的话题，没有理由留自己这么个外人在这里看戏。
“难道是背后有人来了？”张千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去。
厚重的浓雾像是一堵高墙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深灰，没有给他留下窥伺的缝隙。
看不清楚啊，不过古宅主人好像能看穿雾气……
“不用找了，我就是在和你说话。”苍老的声音继续道。
“……”
犹豫了片刻，张千还是装过头来盯着眼前的老人：“你是在和我说话吗？”
“这里也只有你一个人。”
老者的声音依旧平淡，却吓得张千倒退了一步。
电影演员活了！
那死寂的眸子中明明一片平静，但被它盯上的张千却汗毛倒竖，仿佛是在面对什么深渊巨兽。
这很正常，毕竟是清怡古宅的主人，民国时期的大佬。
可转念一想，张千又发现了些不对的地方，古宅主人早就已经死了，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。
这死讯还是岳林海那个大孝子亲口说的，应该不是谎话，毕竟若是古宅主人活着，他没有理由放任幽灵船的关押泄露。
从这些民国大佬所做的事迹来看，本心应该都是为了更好的解决灵异。
嗯……就是路子也许会有点偏。
不过哪怕是鬼邮局和刺青馆，也只是牺牲了少部分人，从而保护更多的人而已。
幽灵船虽然恐怖，却也没有理由放任它吞噬整个大东乃至沿海地区。
而且要喂养这样的一尊凶神，张千实在找不出这样做的理由。
献祭保平安？
不太可能，或许重新关押有难度，但是仅仅只是加固封印，对于这样的人物来讲应该只是举手之劳而已。
思绪几番流转，张千正要开口，却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视线中多出了什么东西。
之所以这么久才发现，是因为这东西早就被他习惯了，只是刚刚那一会儿不见了而已。
“身体又回来了……”张千眼眉低垂。
这情况放在眼下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，不同于那种无法观测的姿态，现在他好像真的被拉进这片世界里了。
或许现在他已经可以影响到周围的环境，但同样的，环境里的东西也可以影响到他。
而且做到这件事情的很可能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平凡的老头。
至于老者费功夫把自己弄进来的原因，张千认为可能的选项不多。
总不可能是为了把自己这个观众打一顿吧？
毕竟咱只是翻了本书，也不是故意想要探知什么秘密，又和他没有什么仇怨……
也许还真有？
张千的神色变得有点奇怪，他没忘记那个不可一世的荀蚕，再接了那一封信之后几乎是没什么反抗就寄了。
虽然不知道人有没有逝，但刺青馆确确实实的消失了。
如果这个老人就是古宅主人，那么他作为送信的目标，提前盯上自己这个信使也是有迹可循的。
不过也不全是坏事……
张千深吸了口气，既然这个人有可能是古宅主人，那现在把需要送给他的那封信拿出来贴上去，能不能召唤罗文松出来代打。
甚至大胆一点，罗文松收拾古宅主人的时候还能顺手把幽灵船给解决掉，那眼下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？
眼下身体已经进入了这片空间，那么身上的东西……
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口袋，轻轻一搓，就能感受到信封间丝滑的摩擦。
有点搞头，不过得先确认一下这位是什么身份。
信件这个媒介应该要送到准确的人手上才可以触发，要是这老头不是古宅主人，那贸然把信件贴上去就没有丝毫作用。
反而有可能激怒他，把自己放到一个不利的地位。
想到这里，张千将想要后退的脚步收了回来，试探道：“晚辈冯全，前辈应该怎么称呼？”
身体里的真气没有像先前那样失灵，所以现在的张千看似是卸下了防备，实际上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。
活跃的暖流开始顺着体内看不见的脉络奔腾，强化身体的同时，也在提防着可能到来的袭击。
老者随意一撇，已经看出张千的戒备之色，他倒没有生气，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，“我不是你的敌人，至于我是谁，你应该已经见过那个不孝子了。”
“额，你是指岳林海？”张千询问道。
破案了，眼前这位老者还真是古宅主人，那信件应该对他有效。
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太大的恶意，所以张千决定试着交流一下。
老人闻言，古井无波的脸上忽的变得有些奇怪，转过身来看着张千：“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？”
张千没有回答，因为他的注意力被老人的阵容给吸引了。
刚刚这老者一直侧着身子他还没有察觉，如今正面相对，张千才发现这老头长得和人只有半毛钱关系。
虽然右半边身体是一个十分正常的老人，甚至还带着单片眼睛这样的饰品，但是左半边的身体却形如恶鬼，尤其是那半张脸，几乎看不到一点好肉。
这样的景象自然吓不到张千，被厉鬼侵蚀的驭鬼者他也见过不少照片。
他只是没想到民国的大佬居然会像当代这些驭鬼者一样，一副即将厉鬼复苏的样子。
仅仅只是愣了一瞬间，张千迅速调整好心态，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：“是，而且他还说……”
瞄了古宅主人一眼，张千在想要不要把话说完。
毕竟这副样子很像是被厉鬼侵蚀已深，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有理智，但知道自己的死讯，会不会让它陷入狂暴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