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的事情掩盖的再好,能用她的精神病说过去,但那么聪明的她多少是能察觉到不对的,她现在一定知道了真相。
陆知知想到之前有一群开直播的小年轻,来到她之前住的老公寓里直播,最后所有人都被杀死在楼里的案件。
她很清晰的记得那晚的异常,她缺失的时间,血腥的杀人现场,还有那些专业人士的分析。
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,不想面对的事实在白伍树的话语下全部摊开。
“所以你想说明什么?”
“只是提醒你不要被蛊惑,你原本做不出的事,很多都是在它的诱导下完成,包括越来越神经质,就像当年被折磨疯的白霁母亲。”
白伍树说:“它当初受到白家供奉的时候,会随心情解决掉我们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,也可能会杀掉与我们没有关系的人,需要我们来善后,从我意识到它的存在开始,我就听家里的祖辈说过,见识过,它完全是不可控的。”
“完全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,随心所欲,从来不会在乎我们的痛苦。”
陆知知看向窗外,感觉路线越来越偏僻了,她再次摸上胸口的吊坠。
“为什么要在乎?”
她不理解的反问。
又道:“这是一场等价交换吧?你们承受了诅咒带来的物质条件,承受了本该不属于你们的东西,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吧。”
白伍树:“可到了我这一辈,我并没有向它祈求过什么,除了日常的供奉,我用我自己的智慧经营家族,没有做过坏事。”
陆知知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是迟暮之年的人了,思想还能如此简单。
她忍不住嘲笑出声,“真的吗?真正的商人会认为成功仅仅是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?你享用了白家的一切不是吗?”
“你也只是坐享其成了而已。”她继续发出讥讽,带着他招惹自己母亲感情,间接伤害她的父亲变成一个背锅侠的怨气。
“在白霁的母亲死亡前,白先生根本没有脱离白家不是么?你是从哪一步开始自己经营家族的?用的不还是上一辈积累的人脉,白家的地位才成功的吗?”
“白家和诅咒之间拥有契约关系,你从未打破过啊,一直在维持不是吗?”
“一直到这个年纪,你才幡然醒悟自己违背了诅咒不是吗?你是害怕死亡吧?不然也不会那么害怕被报复而销声匿迹这么多年。”
想要看得清的陆知知,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,虽然大多数时候她爱把事情放置心底不去深想,爱忽略,爱逃避,但绝对不是真愚蠢。
白伍树的话,她完全忍不了不反驳,连带着眉目上也沾染了厌恶。
她字字诛心,没有一句话是错的。
让一个普通百姓出生的人,那个年代连上完整个大学都困难,别说白手起家去做大自己的产业,白伍树嘴里的成功不过也是享受了诅咒带来的便利而已。
白伍树握紧了方向盘,车子猛地在一处偏僻无人的路边急停,“所以你觉得,白霁是活该被附身,活该变成裂口怪物吧。”
“你果然也是个魔鬼,那个女人生下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,解开安全带直接绕后,一把拽过陆知知的脖子,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。
他帽檐下的眼睛,黑眼圈浓重,红血丝密布,看起来已然走投无路。
“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它杀死,或许是今天,也可能是下一秒,但在此之前,我必须帮时遇完成一件他完成不了的事。”
陆知知没有过度挣扎,抵抗不了就很干脆的放弃,视线逐渐模糊,再到彻底陷入黑暗。
再次醒来,是被呼啸的寒风冻醒的。
药效未过的陆知知四肢无力,用力眨了眨眼,看清了眼前的状况。
不确定昏迷了多久,但看着沉落下去的夕阳,盲猜应该五六点了。
她现在在一栋烂尾楼的顶层,靠着边缘的栏杆,转头往下瞥了一眼,目测差不多七层高。
白伍树点燃一根香烟,吸了一口吐出,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,“你觉得白霁什么时候会过来。”
发丝不断被风糊到她的脸上,陆知知微微眯眼,“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过来?”
白伍树:“你是它的爱人不是吗?真不可思议,但我想亲眼见证。”
他瞥向角落里藏匿的斧头,又道:“它做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伦理常事,可我依然没有看透它,它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,却杀掉了我无辜的妻子和孩子。”
陆知知不知道这回事,但也明白他想做什么了,“你要杀了我么?”
她问出这话的时候情绪都没有额外的波动,因为和白霁相处那么多天的直觉告诉她,他一定会来,他是她不恐慌的主要原因。
“我不知道杀了你会不会让它感受到爱人死亡的痛苦。”白伍树说:“我也不在乎,我只在乎我要为时遇做的事。”
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确实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,现在我要帮忙。”
无法躲避灾难,才回过头来要去帮助儿子。
陆知知不想再刺激他,所以嘲笑的话没有说出口,只问:“你怎么确定它知道我会在这里。”
白伍树:“你脖子上的吊坠,是它的一部分,就是它的眼睛罢了。”
陆知知:“.”
早有思考过这石头会不会是类似追踪器之类的东西,但把它比喻成眼睛,一直带着它洗澡睡觉,从未从身上摘下来过的陆知知内心一片复杂。
她在默默的等待时,突然猛地打了个喷嚏。
一直站在栏杆边沿的白伍树忽然变得紧张,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从围墙外面走进来的男人。
“他来了。”他的声音战栗,血液因为激动而沸腾。
那么多栋烂尾楼里,白霁精准找到陆知知所在的那幢楼,仰起头,对上白伍树盛满恐慌的眸。
他漫步走进大楼。
天空随着夕阳完全沉落,阴霾霾的黑下来,远处的繁华城市灯光逐一展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