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封衍从小到大,感受到爱意很有限。
如果是单论人生的前十八年,那他得到的爱很多。
可是以他活了几百年的时间来论,那十八年的爱便被时间,一点一点稀释在受尽折磨的日子里,用来聊以慰藉。
爱,就显得格外的少。
他第一次去凤凰山,是第一世知道许轻知猝死后,他拖着病体,不顾老爷子的反对,亲自去凤凰山许愿。
他想着,这世上若真有神明能如愿。
愿那个小姑娘有来世,事事顺遂,再无烦忧。
第二次去凤凰山,是他横渡时空,来到这个世界,见到轻知,逐渐想起那一世的回忆,去凤凰山再许愿能陪她长长久久。
能陪在她身边的愿,也如愿了。
至于长长久久……以他目前的身体情况,他还不能够太确定。
可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,他一贯不是太贪心的人,如今就很满足。
他身上是干净清新的雪松中调香味,细闻之下的后调香气是檀木加几分舒适的乳香。
许轻知觉得很好闻,嘴唇被人饶了后,还有兴致问他:“你身上是用的什么香?好闻,很适合你。”
霍封衍的手抚在她浸出层层细汗的额头,低声控诉她:“知知,你好不认真!”
分明是修仙界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反派,可沾染了情意,此刻眼尾绯红,像摄人心魂的精魄更多。
许轻知身子难受,脚尖难耐的绷紧,便也有了脾气,不太想顺着他的话来,回了嘴:“你刚不也在走神?”
霍封衍俯身吮了她的唇一口,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模样,“好好,知知,那我接下来认真些。”
语气分明温和,动作却是强势。
白皙修长的十指握着她的手,举过头顶,十指紧扣。
许是爱意浓烈到极致,他连吻她,都变得小心翼翼,情不自禁的颤抖。
屋外在下雨,雨滴拍打在玻璃窗户上的声音,啪嗒啪嗒的很响。
分明是冬雨,结果比春雨还要下的猛烈。
狂风呜咽,卷着这突然而至的骤雨,向冬雪消融的大地灌溉养分,偏电闪雷鸣的不乖觉,誓要刺破这黑暗的长夜。
许轻知下意识摸向他的额头,退烧贴早在吃饭前就被他撕了,如今是滚烫的,他的身子还在发烧。
难怪了。
哪儿都挺热的,烧的很厉害。
-
许轻知的生物钟第一次失灵了。
平常七八点就要醒的,一觉睡到了十一点半。
床头是她临睡前,打开盖子的薰衣草的精油。
也就不怪自己睡得太死,毕竟这精油是真的很催眠
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薰衣草精油香味,味道是淡淡的,并不浓烈。她觉得好闻的味道,一定要淡淡的,细细去闻去品味去发觉,太浓的香味,她总觉得呛喉咙。
许轻知微仰头,看到他伸手去捞床头柜手机看了眼时间,她也就看到了。
而后闭上眼睛埋头在他怀里闻了闻,嗯,他身上的味道便是好闻的那种。
霍封衍伸手摸着她的脖子往后带,在额头落下一吻:“中午想吃什么?我去做。”
许轻知伸手摸了摸他额头,不烫了。他的脸色也比昨晚好得多,也就不拦着他去做饭。
“都行。”
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,轻咳了两声,压着嗓子补充了一句:“别太辣了,清淡点吧。”
“好,你要是困,就再睡会儿,等做好午饭,我再来叫你。”霍封衍又亲了她一下。
这下是嘴。
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。
许轻知摇头:“不睡了,我再躺一会儿就起了。”
再睡,生物钟都要颠倒了。
霍封衍起床去洗漱,房间有独立卫浴,做什么都很方便。
许轻知嘴上说着不睡,结果躺着又是昏昏欲睡过去,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,以为时间还没过去多久,拿着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二点十分。
又睡了半个小时。
是真不能继续睡了。
许轻知起身将薰衣草精油的瓶子拧紧,起身去洗漱。
洗漱完下楼时,就听到了张启的声音。
“霍总,除了这些文件要签,明天上午有个会议是跟nosa的执行总裁。”
霍封衍:“让副总替我去。”
张启一脸为难:“这个会议很重要,霍总,您还是亲自出席,比较好。”
“那就改期,最近几天没空。”
张启:“对方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国。”
言外之意,改不了。
霍封衍皱了皱眉:“那等我炒完这个菜,再说。”
张启:“……”
他看着厨房里,挽着袖子,专心炒菜的男人。
这跟他印象中,工作时一丝不苟,甚至有些冷情冷眼的男人,截然不同。
没来由的想到了年前拼了命挤压时间工作,恨不得把一天时间当成三天用,休息时间几乎是在飞机或是车上的某人。
如今,清闲的好像当初的工作狂只是个一个虚幻的泡影。
直到张启听到有走近的脚步声,回头看去。
“轻知,你在这啊?”
这下,不奇怪了。
一个工作狂怎么突然转了性,说要在家多休息几天。
他只是霍总的助理,没资格过问私事。
显然,霍总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,所以直到此刻看到轻知,他才知道轻知来京都的事。
许轻知举手打招呼,“张律。”
虽然他如今是霍封衍的助理,但有时候习惯性的称呼还是难改,总归就是一个称呼。
霍封衍抬头,看着她穿着一身乳白色的连体毛衣,因为屋内足够暖和,便没有套外套,一双毛绒绒的兔子棉拖,长到腿肚的白色堆袜。
霍封衍开口赶人:“没什么事,你可以回公司了。”
“那开会的事?”张启吸了吸鼻子,这菜真香,一闻就知道,肯定是富王农场的菜。
自从回来之后,他就难得吃到两回。
倒不是买不起,只是难得菜能抢到一次,后来也没得卖了,他又不好意思给轻知发消息走后门。
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,不是嘴馋,是人体的自然反应。
霍封衍把菜从锅里盛出来,回了句:“晚点再说。”
张启:“好的,霍总。”
他收拾文件,放进公文包里,准备要走的时候,许轻知问了嘴:“你吃午饭了吗?”
张启下意识朝霍总看了眼,后者眼神微眯,极危险的意味瞧他。
他嗅着空气里的菜香,摇了摇头,厚脸皮的说了句:“还没吃呢。”
其实来之前,他吃了个武大郎烧饼,并不饿。
许轻知:“那就留下来一块吃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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