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看看,看看,这就是你看好的人吗?"气不打一处的摄影师毫不留情面地指责理事,"我为了打造宋洁,我可是抽了大量时间花费,结果她给我的是什么,况且,我还是免费帮她宣传,现在好了,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。"
双方早已约好时间,约好地点,以为进度会非常顺利,真是不巧,却被女人的善变深深折服此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。
让他一个当红摄影师免费为g-t公司宣传新晋艺人,心生仗义的他毫不犹豫舍弃几近上万的摄影大单,结果就是满满的埋怨和后悔。
"她到底怎么回事?"理事冷眼看着眼前的小李,"刚才她接了谁的电话?"
若是没有那通电话,就不会造就如今嚣张至极,愤恨不休的摄影师。
小李害怕得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,"我,我也不知道,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,我从未见过。"以为光是伺候宋洁就已经够可怕了,但与理事对视那刻,她无比希望女人前来也把自己带离现场,那通电话,无非就是宋洁离开的好借口。
一路漫无目的,姜川到时,已经站在刘蔓文馄饨店外。
好久没有来店里吃过馄饨了,最近的一次,也是宋世玲还在的时候。一想到杨玲,姜川便是止不住的微笑,但回忆一下子到昨天医院,吴宇说的那番话以后,他虽然很好奇,但更多是在担心女孩伤势是否严重。
"小川!站在店外怎么不肯进来?"杨树源的召唤让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抬头,发现叔叔亲自站在店门口迎接自己,笑眯眯的模样,十分亲近。
眼前只需几步就能走近的杨父,姜川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,偶然再见,真是格外惊喜。
听蔓姨提过叔叔重新找了份稳定工作,一家人的生活也变得比之前要踏实许多。
也许是经常会在太阳底下暴晒,事无巨细地处理着新工厂各个事项,他当下见到的杨树源,皮肤黝黑许多,但穿的白色衬衫,依然令男人回忆清晰。
走进店内,客人一如既往多,杨树源亲自领姜川来到不显眼的角落一块儿坐下,担心会耽搁生意的男人不好意思道:"叔叔您别客气,我自己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。"
态度谦和,显得姜川文质彬彬,深受杨树源的喜欢,袖子挽起来露出结实胳膊,笑道:"等着,叔叔给你**吃的馄饨。"
也是,望着杨树源欢喜的背影,姜川爽快地答应,既然不知不觉再次来到这个地方,倒不如回忆回忆当初美好的味道,让今生难忘的记忆深深印刻脑海中。
过了不久,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在他的面前,男人立马站起来礼貌接过杨树源手中的馄饨,握着勺子微微在碗里搅了搅,吹了吹气,才一点点小心开吃。
果然还是这个味道,那一秒,仿佛整个人陷入难忘的记忆里无法自拔,随即便是姜川情不自禁朝杨树源竖起大拇指。
朝大门望了半晌仍无客源,有些疲累的杨树源总算有了点时间休息,眼见面前低头沉浸在碗里的姜川,酒瘾有些犯了的杨树源二话没说,赶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。
"来来来,我们边喝边聊。"杨树源把酒杯有序摆放好,笑着说。
看逐渐盛满的酒杯,姜川微微一愣,变得更加不好意思,"叔叔,这,不太合适吧。我等会..."
杨树源连连摆手,"少来。"可不想听见姜川用训练作为推脱与自己喝酒的借口,上次家里大团聚他还没有尽兴够。
也算是为了让杨树源高兴吧,有些踌躇不决的姜川态度有了动摇,再望着叔叔举着杯,一直在等自己,男人也二话没说,顺应了杨树源的意思。
"满上。"一口饮尽,内心突觉十分爽快的杨树源喊着。
男人忙应下,随即又给杨树源斟满,空闲之时,自己吃了一块儿馄饨。
"臭小子,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小玲啊?"喝酒很快的杨树源,酒杯再次见底,但这次,他没有让忙着吃东西的姜川替自己倒酒,他一边问着,一边为自己倒满。
"噗,咳咳咳。"姜川大吃一惊,却无意扒拉一口塞了个还未吹气的馄饨,顿时烫得两眼冒泪。
见状,杨树源跟着笑出声,"你说你喜欢怎么就不早点表白,也许人家小玲不一定会喜欢小宇。"
叔叔说得头头是道,但他却听得心不在焉,半晌,才解释,"她和吴宇很配,小玲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罢了。"
不知为何,他在此刻开始可怜自己,勉勉强强对着看好戏的杨树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,不愿再提。
"唉,也是,谁叫她小时候就认定了小宇呢。"杨树源仰头一口闷,重重叹了口气,"也不知道,小玲现在过得怎么样。"
姜川点点头,刹那间眉宇变得凝重,"叔叔,蔓姨没跟你说小玲的事吗?"
提到刘蔓文,姜川便感觉奇怪,为何妇人却不在店里。
发生了什么?姜川此话一出,杨树源心头微痛,"小玲怎么了?"平日他最疼的心头肉,离别之后再无音讯,今日再次被他人提及,以为是好消息,却不想是他的始料未及。
他欲言又止,左右为难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蔓姨的刻意隐瞒,有何想法,实在于心不忍说谎话的姜川想把昨天在医院,见到吴宇,和关于宋世玲的疑问,都想告诉杨树源,或许,叔叔也是知情人。
低头嘬了口酒,姜川欲借此壮胆,岂料准备开口,杨树源衣服兜里的手机铃声霎时响起。
"嘘,是蔓姨。"接通电话,听见的便是刘蔓文抽泣不断的声音。
杨树源拿起酒杯的动作一顿,起初幸福的模样霎时不见踪迹,目光微深,语气紧张,"怎么了?"
目睹叔叔的面无表情,男人觉得轻松的聊天似乎要就此结束。
另一头,刘蔓文躲在警局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,浑身瘫软得厉害,整个人跌坐在地,眼眶通红,隐忍着不能大声宣泄的痛。
一个小时前,她听了小女儿的话,简简单单地捯饬自己之后,与杨婧婧一同去局里。
当装尸袋被警员打开,面目苍白没有血色的杨慧媛,顷刻间让刘蔓文唯一的理智弦崩断,做不了一时的坚强,死去是她的女儿,最懂事,最懂礼数,最孝顺的杨慧媛。
双脚再也不听使唤,妇人跪在地上,膝盖碰地"砰"的一声,让杨婧婧吓得赶忙拉母亲。
"慧媛,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要离开妈妈。"
"对不起慧媛,是妈妈一直没有在乎你的感受,早点知道你不对劲该多好。"
"慧媛,你不要和妈妈开玩笑行不行?醒来啊,我叫你醒来!"
句句撕心裂肺,眼泪决堤,她一点都不嫌弃慧媛最后竟以丑陋的模样与自己说再见。
哭声响彻警局,警员连忙把刘蔓文扶起,可刚一转身,妇人再次跪下。
心急如焚的老警员严厉地让刘蔓文一定要振作起来,却不料,妇人却紧紧抓住他的裤脚,眼里充满哀求,"求求你,一定不要让我的女儿白白离开人世,她事业刚起步,人生刚步入正轨,绝不能让她白白离开。"
瞧见刘蔓文想对自己磕头,受不得这种礼数的警员伸手一把抓住刘蔓文两只胳膊,"夫人,相信我们,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人的,绝对不会让杨慧媛这么平白无故的离开。"
大概是在做梦吧,一声不吭的杨婧婧状况并不对劲。可是母亲过分的难过,她的隐忍,被迫坚强的铠甲,在目睹杨慧媛那刻,全部卸下。
她也只不过是姐姐的妹妹,最受杨慧媛疼爱的妹妹,果然意外和惊喜不知谁先降临,一家足够支离破碎,最后,唯一的支柱,也被他人摧毁。
眼泪模糊视线,控制不住呜呜哭腔,一声不吭,抱住痛苦的刘蔓文一块难过。
"到底怎么回事!说话!"杨树源无奈地叹息,只好轻斥道。
"孩子他爸,我们的慧媛,我们的慧媛,走了。"最后半句话,妇人声音越说越低,到最后一个字落下,几乎是从齿间奋力蹦出来的,几不可闻。
走了?什么意思?杨树源变得更加疑惑,杨慧媛好端端的,他不在家的期间,家里每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,还有坐在对面心事重重的姜川,都怎么了,所有。
"我们慧媛,被人害死了,死了,死了!"刘蔓文一字一句格外清晰,却一字一句崩溃。
心口越来越痛,杨树源嘴唇翳合了半天,仍旧没能说出一句话来,唯独喉咙里发出丝丝嗡的声音。
气氛变得凝固令姜川浑身不自在,许久,正斟酌着,试图说些什么。
杨树源慢悠悠从嘴里吐出的一句:"女儿死了?"尴尬的沉默瞬间被打破。
拿着勺子的手一抖,勺子碎了一地,犹如现在的杨家,从无比团结的家庭,瞬间变成破碎,无法挽回的地步。姜川眉头紧蹙,显然不相信一切,但一直注视着低头沉默的叔叔,却又不得不接受可怕的事实。
杨树源丢掉围裙,毫不犹豫跑出店外,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朝警局奔去。
坐在后座的他,眼里泪光闪闪,双手胡乱摸着紧绷的脸,不停催促司机速度快一些。
他要亲眼确认,刘蔓文,杨婧婧说的,他一概不相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