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所有让查的情报交到徐苦手中,已经过了大半个月。
暗中警惕的各家惊讶的发现,自从客曹尚书案发后,东厂也就没有了任何活动影子。接着便传出了新任客曹尚书被乾国公收为义子的流言。
原来东厂也怕萧家。一时间弹劾东厂的折子又如落雪般铺在了龙书案上。
“明日掌灯,着徐苦觐见。”梦无忧皱眉下了旨。
虽然在情理之中,新成立的机构底蕴有欠缺。但这效率实在慢如龟爬,得亲自过问下。
“臣遵旨。”
程老太监直起腰,深深向老皇陵的方向望了一眼。
手里掐着几名厂卫的行踪,又有小德子不时吹风。自然知道徐苦让查的东西有多深,牵扯面有多大。一些安排小德子他们摸不着头脑,但老太监心中雪亮。
“不知是福是祸啊。”老太监摇摇头。
其实,若只查那花名册上失踪宫女的去向,估计要不了三天。
这便是当初为何要司礼监给派能出入内宫各殿的机灵太监。顺着宫内的流言,使上些银子就能水落石出。更别提后宫中那些争宠女喜欢背后捅刀。
添枝加叶时,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东西往往搭上了自己。
大半个月时间,东厂已经竣工。
没有修造殿宇,地面上看倒像是苍松翠柏间的私家园林,甚至不少弹劾的折子中还重重加上了奢靡无度,沉溺享受的字眼。
而在无人得知的地下,却是井然有序的两层官署和一层暗牢。
暗牢最深处的隔间中,密报已经堆满了徐苦的屋角,只摆在案头随手可翻的就有二尺多高。
“厂公,要动作吗?”
小德子小心翼翼问道,这半个月的接触,让他服气之中带了惧怕。
“动作?你告诉咱家如何动作。且去宫里宰上七成,可有冤的?”
戕害宫女太监,卖官鬻爵,禁品贩运,明暗交易充斥着每个角落。
最近两年,所涉及银两的数量足够再建一座望京城。这还只是目前看到的。
“外面的案子得等羽林卫拨了人才好去查,这些厂卫出了宫便是靶子。”徐苦道。
“期限可是快到了。”小德子提醒道。
“只管盯着那几家银子的流向。比那客曹尚书的案子有趣得多。”
徐苦一指亲自筛选出来,誊写在单独一桶竹简里的几个名字。
“厂公,这些都是……”
小德子当即流了冷汗。
这些天的流言也是听了的,暗地里嘲笑东厂是陛下养的病猫的不在少数。
现在来看,这哪是病猫?
简直就是疯狗。
以后千万小心伺候,绝不能得罪厂公,这记仇的程度扔在真太监堆里都是楷模。
那名单上都是望京三大户周围的人,不就是之前在外城起了些冲突吗?
真正吃亏的好像还是对方。
“一会你去趟柴府,给憨子带个话儿。让他给东厂捐三百套官服。样子按我图上的做。咱家这升官了,总要意思意思。”
“再让他去趟官坊,找老官问下京西琉璃厂的那块地还在不在。定银给先交上,放风出去,说商氏商会未来要在那边开个分号。”
东厂的月俸次月才能下发,总不能一直让手下破衣啰嗦。
至于要跟三大户放对,没有比京西琉璃厂更合适的地儿。搬倒了三大户,萧家的银子起码截流五成。
“这官服煞是好看,可有名字?”
“飞鱼服。”
做完安排,徐苦拾级而上,从东厂库房边的暗门走出。
深吸口气,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。若可以,真想跟魏红鸾作对闲云野鹤。
“厂公,正要去通传呢。有个糙汉堵门求见。”见徐苦来到院中,两名厂卫连忙抱拳。
自己这犯忌讳的地儿,宫里人见了都绕着走。这咋还有人堵门了?
难道是特意找麻烦的?
“何等样的糙汉?”徐苦蹙眉问道。
听了厂卫描述,徐苦的脸色变了几变,极是精彩。
东厂大门外,胡小刀紧张得不行。
不知怎的,自从知道徐苦被净身,看见太监就觉得不舒服。
若不是柴悠悠托人打听到徐苦可能进了东厂,打死也不来走这一遭。
“兀那汉子,跟咱家来吧。让厂公等急了仔细你的脑袋。”
“哎,哎……”胡小刀忙不迭跟上,特意落后了二尺远。
下了几级楼梯,又穿过暗牢的闸门,阴森血腥的气息激的人汗毛立起。
“草民胡小刀,参见厂公。”背后的门刚关上,胡小刀扑通跪倒叩头。
听说这厂公极其凶残,动辄抄家灭门。要是恼了,自己许久成了第一个关在暗牢的。
“胡小刀,楚州狱卒,城破后投了妖相。万泉山斩了张旺,参与袭杀夏使曹庆,又在大黑山戕害朝廷命官韩立。可知罪否?”
深寒的声音传来,胡小刀吓得险些尿裤。这都是最隐秘的事儿啊,怎么就被摸透了。
只是这声音听着可不像太监,这声音……卧槽。
“苦,苦哥儿?”
油灯亮起,徐苦一脸戏谑。
“苦哥儿,真是你个犊子,你他娘的吓死老子了。”
越想越后怕,胡小刀冲上来与徐苦厮打在了一起,连日来的压抑和紧张被肆意宣泄,许久才停。桌椅全被撞翻,竹简撒了一地。
若不是徐苦提前清了场,恐怕这会儿就有人来捉拿了。
呼哧呼哧!
“苦哥儿,你在玩火。”打斗中感受得到,徐苦根本就没有被净身,“你知道丞相伤心成什么样子?我不管,这事儿你自己跟丞相说去。”
胡小刀槽牙都要咬碎了。徐苦一个月没信儿,帮魏红鸾递折子的事自然落到了他头上。
“幸好先见了你。不然柴掌柜这银票一准儿记你头上。”
这次从柴悠悠那借了千两银票,就为了求见厂公,打听徐苦的事。
“少扯淡,你当我愿意。要不是萧婉那娘们儿……算了,这不重要。”
“我没净身的事,还真的只能告诉丞相一人知晓。别的人身边可能都有宫里的谍子。”
“这回牵扯到了龙椅上的那位,要是坏了事。都得问斩。”
徐苦拽胡小刀起来,又在掉落的竹简里。
“有你个假太监什么事儿?啥时候能出去你撂个话。”
“再没个信儿,丞相就跟萧家决生死了!”
决生死?徐苦心下一凛,“什么意思?”
“苦哥儿你是不知道丞相手段,不知怎的就说服京郊七县集体断了内城的买卖。”
“内城的杂碎已经准备掏刀砍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