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程昱靠近文茵,嗅了嗅鼻子,道:“你洗澡了?”
文茵咽了一下喉咙,道:“嗯,洗了。”
宋程昱眉眼微微眯了起来:“这味道,怎么不太对,并且……刚才我躺着也没有听到房内有任何的声音,你在哪里洗的澡?”
文茵随口道:“在丫头房里洗的,看着你还在睡,就没进来打扰你。”
宋程昱微微蹙起了眉头。
心里觉得不对劲儿。
但是总归没说什么。
又问:“刚才你喝酒了?”
文茵点了点头:“一点药酒,温热了喝的。”
宋程昱又打量了文茵上下一圈,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:“刚才是和谁在一起喝酒?”
“四嫂,她过来是想探望你的,我告诉她你在休息,她也就没有要进来,顺便就直接给带来的吃食在院子里与我分了。”
“吃的烧鸡、腊肠?”
这宋程昱是属狗的,鼻子这么灵敏。
文茵敷衍的应了一声。
然后自己去床边找了一个枕头,拿到了厅间的长榻上。
她又拿了被子铺好,双手拢了拢榻,道:“为了你好好养伤,今晚上我就睡这里了。”
宋程昱的表情并不友善,他问:“你是要分房?”
“嗯,先分一段时间吧。”
宋程昱的面目已然纠结起来,分房一晚上还不够,还要一段时间?
“你……这是嫌弃我了?”因为他卧床几日,屁股受了伤,不方便洗澡,所以她嫌弃他臭了?
文茵看他那眉宇凝结的表情觉得好玩,逗弄他道:“就算没出汗,那你确实几天没洗澡了,该臭还不是得臭,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,还不如现在早些休息,赶紧养好身子,再去考虑其他的事。”
宋程昱心里并不舒爽。
哪里有成了亲还独自睡一张床的道理。
何况,这张拔步床,这么大的。
他一个人晚上睡,会害怕。
宋程昱拉扯了嘴角道:“别在外面睡,上床去睡,夜凉风大,你在窗户边上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。”
他的关切,文茵并不领情。
她很果断的拒绝了宋程昱的提议。
倒不是真的因为她嫌弃宋程昱“臭了”。
这天气转凉,没出汗,几日不洗澡,到底也脏不到哪里去。
只是,她皮肉娇嫩,腿上膝盖上都是青紫痕迹,宋程昱如果看到了这伤痕,必然是会追问她的。
宋程昱可不是好敷衍的。
指不定三两下就能将她炸出话来。
宋程昱如果知道老太太的事,她想安安静静处理这将军府后院的事情,就没有那么容易了。
宋程昱一定会觉得老太太的事情是全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事情,绝对轮不到宋家老幺的媳妇儿来担。
文茵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,道:“我喝了酒,火气旺着,你只要别乌鸦嘴,一切都好了,赶紧睡吧,我都困了。”
宋程昱还是不甘心,看到文茵已经钻进了被子里,他双腿内八着,一点点挪动到长榻的旁边,对着已经躺下的文茵道:“我保证晚上不动你总行了吧,你不在我身边睡,我睡不着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,还有点撒娇的意思。
文茵看着他那模样也有些心软。
但心软归心软,文茵还是相当有理智的。
信宋程昱在床上不会乱动,还不如信母猪真的会上树呢。
文茵不管宋程昱怎么说,心如磐石,丝毫没有转变态度的意思。
今日才是老太太找她麻烦的第一天。
明日还有,后日说不定也有……老太太这种年纪的人,干事情绝不会跟你斩立决一般结束,一定是像老太太的裹脚布,又臭又长。
冷落宋程昱几日,得宋家家宅宁静,也是值得的。
宋程昱咬了咬牙,看着这只能容得下一人的长榻,恨不得直接压在文茵身上去。
但看她疲累的面容,又是不忍心,只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去了。
等天亮。
文茵一言不发的出了院子,便去找老太太了。
老太太还是那句,太阳下头端着茶盘跪着。
文茵照做……
老太太就那么看着。
一边看文茵学规矩,一边抹眼泪。
那模样,也只能让文茵连连叹气……
老太太凶归凶,但到了饭店还是会让文茵歇上一刻钟的时间,等文茵填饱了肚子才会让她继续受罚。
虽然是在受罚的阶段,老太太为人到底是不苛刻的……
老太太吃什么,她就能吃什么。
因为一上午的罚跪,让她食欲都好了不少。
中午吃的东西也多了许多。
怕是有生之年,第一次吃下了这么多。
老太太依旧让文茵太阳落山就回去了。
今日因为戴了护膝,所以文茵的腿上伤的并不严重。
为了不让宋程昱看出什么端倪,她按照昨天的办法在丫头的房间洗漱换衣。
等将自己处理干净,四嫂周翩然便带着好吃好喝的来了。
依旧是活血化瘀用的烧酒。
些许肉类和素菜。
吃喝之余,再聊些诗词歌赋,异志杂录,相谈甚欢。
聊上一两个时辰,天便暗了。
周翩然适时的离去。
文茵也酒足饭饱回到了屋内,仍旧是长榻……钻进了被子,也没力气和宋程昱打一声招呼,便入了眠。
宋程昱隔着老远,就闻到了文茵身上清淡的香气……这香气并非她惯用的皂角味道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心头郁结。
可他总归是男人,做不出和女人一样纠缠且反复的事来。
只是某颗种子在心头种下了。
并且有越发蓬勃的趋势。
他幼时,因觉得读书无趣,所以常常逃课。
逃课后,他会四处玩闹,偶有钻入旁边的女学院里,被好奇驱使而旁听。
有那么一次,他听到里头的女夫子在讲《女德》。
说是女子须要遵从丈夫,恪守妇道。
特别提了,那些不顺从丈夫的淫乱荡妇最后的凄惨下场……还叮嘱女学员们切莫做出违背丈夫之事来。
有女学员问,如果旁人做出了这种事情但不曾被发现是不是就不会被浸猪笼了。
女夫子说:“女子若有异心,有几个方面可以去判断,探其身上的味道是否与过去一样,观其行为是否与过去一样,试其是否还愿意与丈夫同床共枕,但凡三个里面有一样不同了,丈夫都会报以怀疑,是以几乎没有任何荡妇能够逃过丈夫眼睛。”
当时他只觉得,这些都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,毫无意义。
但现在看……他的心,倒是有点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