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里,黑塔乐决定好好利用这段难得的空闲时光,他准备去学开车。
“别人家,都是爸爸开车。我们家,是我妈开车。我爸不会开。因为这个,我妈有时候还会埋怨我爸,把我爸说得一无是处,就像个窝囊废。我不想跟他一样。”黑塔乐对萧颜真说。
“也是。过去,君子都要掌握六艺,驾车就是其中之一。这真是亘古不变的啊!”萧颜真感慨道。
“我得趁着这段假期,把车票考下来。”黑塔乐在房间里说出声来。
“好啊!咱们这就去驾校报名。”何丽梅以为黑塔乐是在跟自己说话,兴奋地叫嚷道。
“就去妈学车那个驾校吧。那几个教练我都熟。”何丽梅笑着对黑塔乐说道。
就这样,黑妈何丽梅大包大揽,为黑塔乐报了名。体检合格后,缴纳了4000元报名费。很快,就迎来了科目一考试。计算机现场答题对黑塔乐没什么难度,科目一满分通过。
一周之后,开始到驾校实地练车。在驾校的练车场上,四个教练,每个教练都带着一组学员,每组都有十多个人,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。天很热,太阳晒得皮肤发麻,每个人都穿着防晒服。
在黑塔乐所在的组里,有三四个与黑塔乐年龄相仿的年轻人。其中一个女孩,吸引了黑塔乐的注意。
那是一个身着白色防晒服,头戴淡紫色鸭舌帽,留着很顺的栗色长发的女孩。她戴着无框眼镜,圆圆的脸有点儿婴儿肥,看上去很可爱。她话不多,眼神时不时看向黑塔乐的方向。
“下一个!林芃!”循着教练车副驾驶上男教练的呼喊声。只见那个女孩赶紧站起身来,一路小跑朝教练车奔去。
在阴凉处等着练车的空闲里,黑塔乐发现林芃总是朝自己的方向看着什么,这让黑塔乐有点不好意思。偶尔四目相对,林芃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。
上午三个小时的练车时间转瞬即逝,黑塔乐总共上车练了六次,加在一起不到一刻钟。其他时间里,黑塔乐都不住地思索着林芃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。
驾校距离黑塔乐住的小区不到2公里,而驾校门口正好有公交站点。所以,黑塔乐决定坐公交回家。
“真巧!她也坐公交。”在公交站点,林芃与黑塔乐保持着一段距离。
很快,17路公交车停靠在站点前,黑塔乐和林芃一前一后上了车。上车后,林芃仍然与黑塔乐保持着一段距离,在黑塔乐身后隔一排的空位上坐下。
“这不会还是巧合了吧?她也坐17路?”黑塔乐一边回头看向林芃,一边在头脑中思忖。
三站之后,黑塔乐下了车。回家还要步行四五百米,黑塔乐感觉林芃好像一直在跟着自己。走过一条人行横道后,黑塔乐有意加快了脚步。他回头瞥了一眼,发现林芃也加快了脚步。
“她为什么要跟着我呢?”黑塔乐满心疑惑。“应该不是看着我帅,这种可能性很小。恐怕她有什么别的企图。”
在经过小区边门转角的时候,黑塔乐并没有直接进小区,而是躲在门洞边,等着林芃的出现。
眼看着黑塔乐已经走进小区边门的门洞,林芃急匆匆朝门洞跑了过去。待她在门洞前停下,发现黑塔乐正两手插兜,疑惑地盯着她。
她愣了一下。
还没等她开口,黑塔乐就直截了当地问道,“你跟着我干嘛?”
眼看着自己被发现了,林芃也并没有过分紧张。她镇定自若地说道,“找你有事。换个地方说。”
“去哪儿?”
“去我家。”
“你想?现在的姑娘都这么直接吗?”黑塔乐故意调侃道。
“你不是看上我了吧?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。”黑塔乐继续说道。
“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?!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。你身上有个残魂。对吧?”林芃压低声音说。
黑塔乐和他身体里的萧颜真同时怔住了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?你是什么人?”黑塔乐吃惊地问。
“走,去我家。跟你细说。”
林芃不由分说地拉住了黑塔乐的手。
黑塔乐的脸蹭地一下红成了“西红柿”。这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姑娘牵手,他整个人都木住了。任由林芃把他拽上一辆出租车。
“师傅,到锦绣华庭。”于芃说道。
出租车一路向城南疾驰而去。
大概10分钟车程,他们在一排联排别墅组成的小区下了车。
“嚯,你家挺有钱啊!”看着眼前的三层别墅,黑塔乐感叹到。
林芃刷了指纹锁,把黑塔乐带进别墅的前院。
“咱们还没熟到让你进屋的程度,你先在这院子里等我一下。”说着,林芃独自进到别墅里。
别墅一楼的大厅里,林芃的父亲林富柱正在翻看着手机新闻。看到女儿急匆匆地跑进来,他很是纳闷。
“什么事?这么急。你不是学车去了吗?”
“爸,我发现了一个被残魂附身的人。他体内的魂看上去很强,我是肯定收不了的。不过奇怪的是,那人的原魂仍然健在,和附身的残魂同时存在于一个肉身内。我把他带回来了,就在院子里。”
“哦?走,咱们去会会他。”
看到黑塔乐和他身上的残魂萧颜真,林富柱吃了一惊。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次遇到。他强装镇定,指着院子里的木质凉亭,礼貌地对黑塔乐说,“请坐。我是林芃的爸爸。”
待三人在凉亭坐定,林富柱望着黑塔乐说道,“孩子,你身上有个很厉害的残魂,你大概已经知道这事了。咱们的对话残魂也能听得见,不过这不重要。我下面要说的,可能和你已有的认知不太一样。无论如何,请让我把话说完。”
“洗耳恭听。”黑塔乐好奇地说。
“这一切都要从我们这个世界诞生的源头说起。”
“混沌化三界。混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最原始的状态,它有着无与伦比的巨大能量。三界分别是神、人、魂。咱们所在的世界就是人界。在化生三界的同时,混沌还创造了灵体。人、神、残魂,都是灵体的存在形式。”
“每一个界别都有自己的规则。人界是灵体的历练之所。肉身是灵体在人界修炼的载体。修成正果的灵体将摒弃肉身,飞升入神界成为人们口中的神。神是极度纯净的灵体变化而来,不再是具体的物质实体,但却有着超越任何物质实体的能量。那是不吃不喝、不眠不休,近乎永恒的存在。只有极少数灵体能够修炼成神。”
“而没有修成正果的灵体,在肉身衰亡之后将堕入魂界,化为残魂。残魂吸收魂界戾气,从而幻化为各种实体形态。在魂界,它们将在永夜中经过数百年甚至更久的漫长等待,在你争我夺的残酷杀戮中求得重返人间的机会。绝大部分灵体,都将陷入这种人界和魂界的无限循环之中。”林富柱无奈地说。
“您讲这些跟我和萧哥又有什么关系呢?你们到底什么人啊?为什么能看到我身上的残魂?”黑塔乐有些不耐烦地问。
林富柱接着说道,“三界之间本来是无法互通的。直到时之裂隙的出现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在神、人、魂三界出现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时之裂隙。通过这些裂隙,少量的残魂游离了魂界,闯入了人界。这意味着三界的平衡被打破。”
“残魂只是一种拥有记忆的非实体,就像一团空气,不具有任何攻击能力。不过,一但它们流窜到人界,附着在人的身上,就完全不一样了。残魂具有强大的灵力,被附身者体内原有的灵体将被残魂压制,身体也就完全被残魂所控制了。”
“三界之间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。最初,魂界的灵体是最多的。可如今,人界的灵体已经远远超越了魂界,也接近人界所能承载的最大边界。这就造成了转生位置越来越少,魂界残魂难以转生。痛苦、抱怨、愤怒的情绪,已经成为了魂界的主流。想要更多重返人间的机会,唯一的手段就是让人界更多的人死去,从而加快人魂两界的灵体流转。”
“如果魂界的残魂大规模突破裂隙,那么人界恐怕将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坏。而这种杀戮一旦开始,后果难以预计。”林富柱眉头紧皱,若有所思。
“无奈,神界即使知道是这样的原因,也无法从旁下手。因为神始终代表着光明、正义与善念,不可以向人界施以暴力。所以,对魂界策动的局部战争和小规模瘟疫,神界总是袖手旁观。直到他们得知,新一任魂界之主佰戥计划让整个人界大灭亡后,神界决定阻止他们。于是就有了我们捕魂人的存在。维护三界平衡,就是我们的家族使命。”
“我们家到林芃这一代,已经是第二十九代了。她是我们家族最新一代的捕魂人。她手上的戒指,是用来捕捉残魂的战戒。她脖子上挂着的沙漏,我们称之为时之沙漏,那是暂时囚禁残魂用的,里面的时之砂是修补时之裂隙的原料。作为捕魂人,十八岁成年就要与神界签订契约,继承家族使命。”
“什么意思?你们把我弄到这儿来,是要抓萧哥吗?”黑塔乐有些激动地问道。
“不不不,请听我把话说完。”林富柱神态平和地解释道。
“与我们捕魂人正相反的,是被称为解印者的人。解印者和我们一样都是人。只不过,他们大多都是内心阴暗,或嗜杀成性,或残忍暴虐的人,总之他们代表了人们所有的贪念和嗜欲。魂界通过梦境,与这些解印者连接,以墓穴和宝藏的位置为酬劳,达成一种契约关系。解印者则充当魂界在人界的信使和密探,向魂界传递消息,完成魂界安排的种种邪恶任务。”
“其实,神界也是大同小异。也同样是通过梦境向我们传递信息。但不同的是,神界的灵体已经进入了超凡境界,顿悟了人界所有的规律和道理。所以,我们不用挖坟掘墓,也能够获得足够的财富。”
“解印者与捕魂人是天生的敌人。一个千方百计制造时之裂隙,并为游离到人界的残魂恢复魂界记忆和部分超能力;一个全力以赴修补时之裂隙,追捕人界残魂。”
“残魂来到人界后,在魂界的记忆将被瞬间封印。而在人界的前世记忆将会被保留下来。解印者将主动找到残魂,并为残魂解开封印。”
“不出所料的话,解印者一定在追查你身上残魂的下落。要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在医院、家和学校这种人员相对固定且两点一线的地方,恐怕你早就被解印者发现了。”林富柱说道。
“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!我不能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。我也不相信萧哥是为祸人间的恶魂。”黑塔乐质疑道。
这一刻,萧颜真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,“难道我真的如那人所说,是来自魂界的?那么,魂界的我又是个什么东西?”
“这个手镯你收下。如果他是恶魂,这个手镯将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他的能力。”说着,林富柱把从兜里掏出的一枚古朴且带有神秘花纹的银质手镯,交到了黑塔乐的手中。
“好吧!”黑塔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手镯。
“时间不早了。这次,我就不留你吃饭了。我送你回家吧!”林富柱边说边起身回屋里取来了车钥匙。
“上车!”林富柱指着院子门口一辆黑色轿车说道。
那是一辆车尾带有字母b标志的高档轿车,看上去价值不菲。林芃陪黑塔乐坐在了后排,一路上两个人互留了手机号码,并加了微信和qq。
没多久,黑塔乐家所住的小区就出现在了眼前。平时对外来车辆盘查非常严格的小区门岗,这次居然远远地就抬起了停车杆。
林富柱一直把黑塔乐送到楼下,并叮嘱道,“孩子,不管你信不信。一定要保护好自己,一旦有情况,第一时间联系我们。”
黑塔乐点了点头。
下车后,黑塔乐站在原地,一直目送那辆带有字母b的黑色轿车消失在小区街路的拐角处。
黑塔乐长叹了一口气,他需要好好消化之前听到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