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依咋舌道:“现今大人物都是可以随便遇见了吗?一不小心便是不逊于夏帝的前辈,啊呀,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噫!”
夏无神叹道:“这等人物不知活了多少岁月,修为更不知去到那般地步。我等凡人,只能心神往之了。”
赢勾奇道:“公主,听这帝江前辈言下之意,他与灵皇甚是熟悉?”
洛仙点头道:“据说帝江前辈乃是夏帝之前,与昊天同代的人物,我父皇也是那时被推为灵皇,他们之前有交情并不奇怪。”
赢勾道:“我随夏帝征战天下之时,曾有幸见过妖师出手。当真是道法通天,玄妙无穷。”
青依道:“赢勾先生,听据你所说,那妖师与帝江前辈比肩齐声。你既见过妖师出手,可否与咱们说说,也教我等凡人长长见识。”
赢勾连连摆手,道:“不可说,不可说。我等萤火之虫,岂敢妄言皓月之辉。”
青依撇嘴道:“哼,不说便不说,了不起么?”
正说话间,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,道:“小师弟,小师弟,你在哪里?小师弟!”
青依看向夏无神,道:“无神,你听这声音,怎的像是你那师兄?”
洛仙奇道:“夏兄,你师兄是哪位?”
夏无神笑道:“我师兄少宫主也识得,正是姚广道。”说罢,一声长啸,道,“师兄,我在这儿,你随着声音过来。”其声由近及远,缓缓传了过去。
洛仙笑道:“姚先生无甚修为,声音能传过来,想来便在附近,咱们在此等他便是。”
青依道:“无神,你师兄不是说在龙门客栈等咱们么,怎么一个人又进了迷雾鬼林?我听他声音甚是急切,莫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夏无神沉吟道:“师兄了无牵挂,此番来有鱼国只为寻我而来,应该不会出事。”
不多时,果然便见一个身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,待见到夏无神几人,登时喜出望外,连加快脚步跑了过来,正是夏无神的师兄姚广道。
姚广道来到近前,来不及与众人见礼,双腿便是一软,坐在地上,一面喘着粗气,一面擦拭涔涔而下的满头汗水。
青依笑道:“姚师兄,何故如此焦急?”
夏无神伸手搭在姚广道背后,将功力缓缓输送过去,待他气息请问,这才问道:“师兄,咱们不是相约龙门客栈么,你怎的忽然来此?”
姚广道道:“师弟,此事涉及师尊,咱们借一步说话。”又向洛仙几人抱拳道,“几位朋友,对不住啦。”
洛仙道:“尊师之事,事关重大,二位自便便是。咱们此间无事,便在此地等你们。”
姚广道点了点头,拉着夏无神走到一旁。
夏无神问道:“师兄,何事如此急切?”
姚广道神色焦虑,急道:“小师弟,不好啦!师尊出事啦!”
夏无神笑道:“师兄尽在此诓我。师傅修为超凡脱俗,当世几人能及他,怎么会有人伤得了他?”
姚广道摆了摆手,道:“唉呀,小师弟,师兄怎敢拿师尊安危来玩笑?我来东方之前,师尊曾给我一道灵符,方便我危机之时传讯之用,可是昨日那灵符突然崩碎。倘是师尊无恙,灵符决计不会如此。我忧心师尊安危,便卜了一卦,不成想竟是大凶之卦。”
夏无神闻言,心中不由得焦急万分。
师兄姚广道的卜卦之术,他曾有见识,说是神机妙算亦不为过。师兄素来沉稳,尤其事关师长,他定会再三确认。
此时,师兄既已如此说,想必已是再无疑虑。只是师傅如此人物,夏无神心中实在想不出危险自何处而来。
夏无神沉吟片刻,轻声道:“师兄,依你之见,咱们还如何是好?”
姚广道道:“小师弟,咱们不如先赶往韩国,寻到师尊再做打算。咱们此刻从迷雾鬼林出发,经古鱼国,再横穿楚国,最后取道魏、晋边陲,便可直入韩国。此番路途遥远,怕是路上都要消耗数月光景,咱们还是快些上路。早一日到韩国,我才早一日安心。”
夏无神道:“我从未出过国门,事师傅安危,如何取道,一切依师兄所言。师兄,咱们与青依他们招呼一声,便速速启程。”
姚广道点头道:“正当如此。小师弟,你与弟妹将事情讲清楚,以免她时时挂怀。”
二人拿定主意,便回到篝火旁。
夏无神当下将事情原委一一说了,道:“青依,我此番北上,乃是去相救师傅。师傅如此人物,仍有性命之危,可见对手何等了得。若是旁人,咱们大可袖手旁观,但是师傅曾救我于襁褓之中,又教我修炼之法,救命、传道之恩,我不能不去。”
青依闻言,忽然两滴眼泪从脸颊流了下来,哽咽道:“无神,你师傅有难,你该当前往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赢勾道:“大家先且不要着急,此事尚未明朗,占卜之术,也未必做得准。不如咱们先往姜国,待治好了青依姑娘的顽疾,咱们再一同前往韩国。”
洛仙却摇头道:“赢勾先生所言固然不错,不过姚先生占卜之术极是灵验。我以为还是依姚先生之言,夏兄与姚先生先行前往,咱们给青依治好伤后,再后面跟上。”
赢勾愣了一下,心中甚是疑惑:“这洛仙公主怎的对那姚广道的占卜之术如此信服?”
洛仙见他神情,轻声道:“我入迷雾鬼林之前,曾在龙门客栈偶遇姚先生,他便给我算了一卦,说我可得十二月花。”
赢勾闻言,忍不住看了姚广道一眼,不禁暗赞:“果然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。我从前但是小觑了这占卜之术。”
青依道:“无神,不如咱们一起去韩国吧。我的怪病不打紧,可以一面赶路,一面请少宫主给我治疗。”
夏无神见她神情凄苦,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,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。
姚广道道:“弟妹,你还是先回姜国治病要紧。师尊之时,自有我等师兄弟去办。姚某虽不才,上面却还有两个师兄。他们才学胜出我十倍,他们人在魏、韩两国,想来已知师尊之事。有他们在那,事情便多了几分转机。”
夏无神道:“我拜师之时,师傅便说我还有三个师兄,现今便只见姚师兄,还有两位师兄,却从未见过。师兄,你可认识他们。”
姚广道摇头道:“我也不认识。但是其中有一人,我约摸已猜出其身份,乃是魏国魏王之下最罢,看向青依,道,“青依姐姐,你治好了怪病,便在姜国等我。”
青依怔怔的望着他,心中虽十分不舍,却不便挽留,只得哽咽道:“嗯。我在姜国等你。”
夏无神、姚广道这师兄弟二人拜别几人,便往龙门客栈而去。
姚广道修为浅薄,与常人无异,便是发足狂奔,于夏无神而言,仍是十分缓慢。
夏无神着急赶路,只得背着他奋力而行。只是半个时辰,便行了数十里。
姚广道趴在夏无神后背,眼见周边树木如飞一般倒退,不由得心生慨然:“小师弟拜师三年未到,却已有了这般修为,果然是奇才。”
两个时辰未到,二人便已到了龙门客栈。
夏无神取了赤骢马,又与往来住店商贩买了匹快马给姚广道,便扣辔向北,快马疾驰。
夏无神的马脚程极快,不多时便将姚广道远远抛在后面,只得停住不前,待姚广道追上之时,又上马而行。
这一路走走停停,不过半日功夫,便出了古鱼国,来到楚国境内。
夏无神见姚广道早已疲惫不堪,道:“师兄,前面不远便是丹阳城,咱们今晚就在此找店打尖。”
姚广道虽有心赶路,奈何体力不支,只得叹道:“就依师弟所言。唉,师兄这无用之人连累师弟啦。”
夏无神摇头道:“师兄何出此言?师兄之才乃是安邦定国的大才,师弟不过是耍枪弄棒的莽夫,师弟远不及师兄才对。”
不多时,二人已到丹阳城。
这丹阳城乃是楚国第一座都城,较之寻常城镇,倒是繁华热闹得多。
夏无神故地重游,不禁想起这赤骢马便是当初师傅在此给他买来,而后师徒分别,一晃竟已快三年。
姚广道见夏无神兴致恹恹,不禁问道:“小师弟,你切莫太过忧虑,师尊吉人自有天相,或已逢凶化吉,亦未可知。”
夏无神摇了摇头,轻叹道:“当初我与师傅便是在此分别。师傅曾与我定了三年之约,说是……说是……”
他正说着,忽的眼中精光闪烁,看向姚广道,缓缓道,“师傅与我分别之时,曾有言道:‘三年之后,大雪之时,为师恐怕会有一劫,你届时来魏国都城金陵城,或许可救为师一命。’”
姚广道一怔,道:“小师弟,你此言当真?”
夏无神点头道:“千真万确。事关师傅安危。师弟绝不敢有半句谎言。”
姚广道呆了半响,方才长叹了口气,道:“师尊天算,三年前竟已算出自己有此一劫。”
夏无神道:“师兄,那咱们是去韩国,还是去魏国金陵城?”
姚广道沉吟片刻,道:“小师弟,师尊说大雪之时,可说是下雪之时,亦可说是大雪时节,这个时间却难以把握。若是指下雪之时,咱们可先去韩国,再回转魏国。可若是指大雪时节,咱们便只能去魏国。”
夏无神道:“师兄,你此前算出师傅遇险,可曾算过方向?”
姚广道叹道:“只有四个字:‘于北遇险’。”
夏无神道:“如此倒是难办啦。当时要么在古鱼国,要么在迷雾鬼林,不论韩国也好,魏国也罢,都是北方。师兄,你可再算一卦?”
姚广道摇头道:“卜卦之时,算得多便不准啦。而且师尊乃是得道之人,我本不能算他,只因他此番有难,气运弱到极致,我方能勉力一算。”
夏无神看向北方,缓缓道:“那依师兄之见,咱们该往何处走?”
姚广道道:“师弟,我此时心境已乱,纵有万般智计,却无法决断。”
夏无神思虑良久,道:“师兄,咱们去金陵城。”
姚广道问道:“却是为何?”
夏无神道:“师傅久居韩国,又身居高位,若果真有事,咱们去了也无济于事。师傅智计过人,不可能明知结果如此,还教我前往。”
姚广道点头道:“师弟所言甚是。师尊在韩国根深蒂固,更深得韩王信任,韩国上下无人可动他分毫。”
二人打定主意,便投了客店。
夏无神忧心师傅安危,滴酒未沾,只吃了半碗白饭,便回房休息。
姚广道比不得他,这一路而来,早饿得饥肠辘辘,连菜带饭,足足吃了五碗。又包了许多干粮,方才回房。
次日天色为明,二人便已出发。这次却是改了路线,往魏国方向而去。
夏无神一面策马而行,一面问道:“师兄,在迷雾鬼林之时,你说还有一位师兄,你已约摸猜出是何人,能与我说说么?”
姚广道笑道:“其实说了也不打紧,师弟不要外传便是。我去古鱼国时,途径魏国,常听人说起魏国相国张信。此人行事,颇有师尊之风,想来便是他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