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清宇,你指定是有点儿病。
不用问就能猜到,她写给路虎大哥的信,一定被叶清宇私藏着,他私藏起来,没事儿就像看热闹似的,掏出来看着笑。
这回也对上了,难怪自己车上拴的红绳丢了。
还有,明明没有女朋友了,却弄件她的衣服,假装要去接女朋友。
还说什么,从来没和那些女人接吻过。
贝伊是信那话的。不要问她为什么信,她就是相信叶清宇说的。所以这也变相证明叶清宇多少有点病。
怎么你在口腔科上过班吗,用牙线抠牙时,偷偷闻过臭味?还是类别苏雪凝等等女人,某一刻口臭被你闻到了。就算多年的夫妻早就腻了,那在最开始时也要亲过吧。
或是你认为下面能带套,上面带不了干脆就不亲是吗,这样你就能保持纯洁了?
病得不轻。
贝伊一边气哼哼朝停车场走,一边在心里碎碎念。
并且觉得她真不能和叶清宇多见面,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,为什么每次涉及叶清宇,都能让自己情绪激动。就跟那神经质似的,她才多大呀,时间久了,更年期都会提前。
而这面,叶清宇在贝伊扭头就走的那一瞬间,就急忙下车。
顾不上饭店门口,站着好些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在看他追女孩子。
叶清宇一把扯住贝伊的胳膊:“听我解释。”
贝伊低声:“松开。”
饭店门口,有人一听就喝多了,在扯大嗓门问:“叶老弟,这是弟妹吗?”
叶清宇继续一边扯住贝伊的胳膊,一边看向门口笑了下:“是,你们先进去吧,这回看到了吧,我是真有事,回见。”
还示意门口保安,给他车开来。
这么一弄,贝伊也不好意思使劲甩开叶清宇的手了。
叶清宇看着贝伊道:“我们找个地方谈谈,行吗。”
行驶在路上时。
贝伊又想说叶清宇有病了。
因为不知道他是怕自己不跟着去还是怎样,他和她并排开车。
她快他快,她慢,他就慢。
弄得贝伊觉得她俩好像很影响交通。
贝伊深吸口气,提醒自己:理智,贝伊。
不可以他做什么你都找茬。他在前面开,不是怕你转弯不跟着吗,他在你后面开,你知道要去哪谈吗。你要是做不到一码是一码,干脆就不要谈话。
咖啡厅里。
两个人坐在窗边,都在调整情绪。
贝伊边发短信,边调整。
而能坐下这样喝茶谈话,对于叶清宇来讲,今天过得就算运气不错了。
他看着低头摆弄手机的贝伊,心想:
但也有点丢脸。
今天是第一次把贝贝的衣服放在车里,打算以后就用贝贝的衣服挡酒了,不是那种非喝酒不可的应酬,以后就说要去接女朋友。
没想到刚用一次,就被贝贝逮到。
可以说,在贝伊面前,他该丢的不该丢的脸,全丢过了。
就在叶清宇琢磨这些时,贝伊放下手机,先开口道:“修车花多少钱,我还给你。”
“贝贝。”
“叫我贝伊。”
叶清宇刚刚心里升起的那点高兴,在听到这话时又瞬间跌入谷底。
他问贝伊: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”
“什么。”
“觉得我以前,也用这种手段对待过别的女人?”
叶清宇顿了一下,像是不适应贝伊如此冷漠,有些不知所措般先端杯喝口茶,才解释道:
“如果你是误会这点,我想我应该和你解释清楚。
我承认,你撞我车那一瞬,我就想好了,要让你惦记我几天,不着急要钱。
想着,欠钱的人,会一直把欠钱这种事儿放心里。
这样再见面,你才会对我印象深刻。”
贝伊终于抬眼和叶清宇对视,心想:
啊,是想向她要钱的。
可是,叶清宇,你是不是搞错了,你见谁家欠钱的人会一直惦记还账,那多考验人品啊,这都什么年月了,你可真相信我。
现在一向是借钱的人,会对欠钱的人念念不忘。
叶清宇好像看懂贝伊眼神的意思,是啊,没想到是自己念念不忘:
“后来还没等朝你要,就通过彤彤认识上你。你那时候没有钱,通过接触发现你……说实话,那时候我就决定,无论我们有没有后续,你当不当我女朋友,我都不想要了。不是冲彤彤和你的关系,是冲你那阵卖月饼,口口声声路虎大哥怎么还不打电话,路虎大哥的……再后来,咱俩处上了……”
别说修车了,觉得车都是贝伊的,要什么修车钱。
“至于谈恋爱这阵为什么没说,是我、嗯,比较吹毛求疵,从国外订件,这车刚修好给送来。从你撞了后,我今儿也是头回开。而我以前还打算着,拿欠条给你个惊喜来着。”
惊喜场景,叶清宇都想象过。
他想象换个电话号码,给贝伊打电话说,你好,我是你路虎大哥,车修完送回来了,你看你什么时候过来结个账。
他想,以贝伊的人品,就算正在睡觉,她都会急三火四爬起来去找她路虎大哥。
等到了停车场,就在贝伊等待路虎大哥时,他再出现。
问贝伊好巧,怎么来这里了。
想必贝伊会解释缘由。
然后他会一边吓唬贝伊,原件钱可多啊,从海外订件费用,和半年没开上新车的补偿,全都得算你的。在贝伊皱张小脸问他,那怎么办时,他再一边按车钥匙,打开后备箱。
后备箱里会有撞车半年纪念日的礼物,鲜花,蛋糕,他给贝伊前阵订的手表。
以及,贝伊当初又拍脑袋又蹲在他车前面摸来摸去的滑稽视频。
到时,他想他一定会搂住贝伊的脖子看着视频多嘲笑一会儿,还打算威胁说,还不起,就用你来贝伊给了她小叔五万块钱,憋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囫囵话。
她又想说,你给点儿意思一下能站直腰板就得了呗。你和一位有钱男人比什么钱,你等于在拿自己的弱点和他比,她小叔差的是钱吗?又想说,你们干嘛弄成这样嘛,越闹越崩。较真的女孩,并不可爱,真哒。
鹿佳也坐在贝伊面前:“一一,干嘛要这样嘛。是,事儿虽然是那么个事儿,但是……”
鹿佳感觉自己,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,能准备表达出她想要对贝伊劝说的话。
也是在这晚,鹿佳和翩翩她们才知道,贝伊在分手时还说了什么话。
毕竟她们都没在争吵现场,贝伊要是不告诉,她们也不可能会知道。
所以鹿佳觉得,贝伊确实是和叶清宇没有可能了。
而之前,掏心窝子说,她们几个还都觉得有丝可能。
尤其她这边还有个龚立成会帮她分析叶清宇性格,就觉得更没有可能了。
龚立成和鹿佳说:
难怪清宇没有找咱贝小妹说我错了我错了,咱俩和好吧。
要知道就我这种没脸没皮的人,都不好意思在被骂成那样后,还能做到厚着脸皮凑上前。
这得是多膈应清宇,才会那么说。那要是在发生那样的争吵后,再凑上前就是骚扰。
你想啊,要是一个男的用很嫌弃的语气这么骂你,你就算再喜欢他,你还好意思有勇气出现在他面前吗?
是,确实男的都应该脸皮厚才能吃的够,可大家都是人,是人,谁还没个自尊心。而且清宇和贝伊的性格还摆在那里,清宇会觉得,贝伊只要说出来就是真话。不是那种拿骂骂咧咧当玩闹的人。
所以那晚过后,无论是鹿佳还是叶昕彤就没告诉贝伊,叶清宇不止胃病犯了,而且还得阑尾炎住院了。
因为都觉得没有一丝可能了嘛。
不过,鹿佳不知道的是,龚立成会转头到叶清宇面前说的是另一番话。
龚立成去医院探病,看着刚做完手术,穿着一身病号服不能动的叶清宇,忽然起话题道:“清宇,现在就咱俩,老哥和你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啊?你别不爱听。你要是能听进心,对你病情有缓解。”
“嗯。”
龚立成叹口气道:
“是,我知道你,不是我这种从泥里滚出来的糙人,你一向活得高端大气上档次。我这人你知道的,就那么个意思,没啥文化,我暂且先用爱端着来形容你吧。
可过日子,不是那精装房处处讲究品质,真要和一个女人过日子,那是美丑都要坦诚相对的。
我妈说过,说我爱吃炖菜血肠大蒜的,得找个能看上我这点的媳妇。别面上女人都看起来挺好的,心里瞧不起咱。
毕竟过日子,你在她面前,不可能时时表现得体有修养,她在你面前,也不可能一辈子保持谈恋爱时的乖巧和漂亮,你得想透这点,有做普通人的心理。”
龚立成还给自己削个苹果,边削边继续劝道:
“关上门,家家都是好坏要磨合,媳妇不梳头不洗脸的样子,你呢,打呼放屁的,这是人类生理。
至于出门,别人看到的也都是假象,说你看那一对多般配。
般配端着的那副样子,你不能回家也那样。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。
所以,我想说啥呢,自己女朋友,又真心稀罕,骂你两句就骂两句呗。你别往心里去,她说的备不住不是实话呢。
好,再退一步,就算贝伊骂的是真心话,那你也没必要太介意,她在骂你时的身份,还是女朋友,那依旧是骂就骂了,又不是外人骂你。就骂你两句,能怎么的吧,自己最亲近的人说两句,瞅给你憋屈的,这有啥可想不开的?还有病了。”
叶清宇不知道贝伊那面是怎么和别人说的,他艰难地翻个身,维护贝伊道:“是我先说话难听的,不怪她。”
“啊?”这点,龚立成还真不知道。
但不妨碍龚立成立马指责叶清宇:“咱一大老爷们,人家比你小那么多岁,你和人家针尖对麦芒?你这,又不是谈生意,一步不让的,站你对面的是女朋友。”
是的,叶清宇心想,所以就算是冲这一点,也是他错了。
俩人话题没再继续,因为护工们进来了,帮忙照顾叶清宇,问排气没有。
叶母并不知道她小儿子阑尾炎住院,年纪大了,没告诉。
叶清宇认为自己都没耽误躺病床上办公,不过是个小手术,告诉那事做什么。
叶清宇二嫂和彤彤只能来看看,送点吃的。
而这面龚立成看着护工投洗毛巾的,帮忙接尿的,又有护士进来输液,还挺感慨。
心想:
清宇要是和贝伊没分手多好,被女朋友照顾和这些陌生人照顾,那滋味能一样吗。按他对贝伊的了解,那都会不睡觉,给清宇守着点滴瓶。不方便让别人帮忙擦洗的部位,女朋友也会帮忙给擦洗。
可见,甭管你有没有钱,甭管你是什么身份,生活最终是会回到本质的。
吃一日三餐,会生老病死,你生病时,你事业进入低谷期,你一脸褶子老得掉牙了,还有个人把你装心窝里,给你打面糊喂你吃,很怕你饿着。要找这样的女人走完余生。
龚立成最近越来越想结婚,想结婚后,尽快生个孩子。
而关于“路虎”。
贝伊虽然不清楚叶清宇会怎么给她制造惊喜,但也猜到叶清宇应该是想找个令她出乎意料的方式宣布。
咖啡厅里,彭惠先和鹿佳和贝伊订伴手礼,她定的是心无禁忌香水和丝巾以及全套护体乳,每一位去参加她婚礼的女孩子都能人手一份。
谈完正事,彭惠对贝伊坦诚道:“你之前托我帮忙查的那个车牌号,我其实早就知道是谁。但童瑞说,可能是宇哥想和你……我就没说,怕耽误你们弄个惊喜之类的。”
贝伊说,“我知道是他。”
“那就好,搞得我这一阵都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约你出来玩。就怕你问我怎么还没查到,这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嘛,我又不愿意撒谎。”
彭惠看着贝伊笑了下,忽然很郑重地给鹿佳和贝伊一人发一张请帖:“有手写的,有复印的,这两张可是我亲手写的,希望你们去参加我婚礼,给我当小姐妹团的一份子。”
彭惠觉得自己,从不是对穷女孩有意见。
她认为自己和彤彤一样,穷啊富啊,成长环境不一样,都无所谓。
她觉得只要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女朋友,她就是会很平等的看待,会尊重,甚至觉得普通人家的女孩子,要是能成为圈子里某位正式女朋友,那身上一定有她值得学习的地方。而那些没站直的女孩,那她就是会打心眼里瞧不起。
鹿佳欣然接下请帖,其实即使没有彭惠的请帖也要陪龚立成出席。
龚立成都已经陪她选完礼服了。
但贝伊……
贝伊有点不好意思道:“那天我小姨夫回老家,属于搬走的那种,不在这面干了,我那天要去送送他。”还要让准小姨夫带一些东西回家。正好赶在彭惠婚礼开始时间。
彭惠遗憾道:“好吧,那之后呢,典礼结束,我们要一起出去玩,到时候你来啊?”
“好,到时候再联系。”
彭惠又对鹿佳和贝伊提醒说:“你们车里放羽绒服,典礼结束,咱们还要去拍雪景照。”
鹿佳点头应允。
鹿佳有车了,红色保时捷,龚立成说,彭惠结婚那天,他不打算开车,让鹿佳去接他。
另外,龚立成送给鹿佳车时,还对鹿佳说了不少话。
这不嘛,今天约的咖啡厅外面景色很美,鹿佳在彭惠和贝伊闲聊时,她就拄着下巴看外面的美景开小差,回忆龚立成的话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那天,龚立成像个“娘家妈”似的,忽然教导她说:
你还小,岁数小就可把自尊心当回事了,所以你就容易不务实,不懂你要敢于和自己男人提钱。
真的,鹿佳,你不要太相信爱情。因为感情这东西会变,我用我多年经商的经验告诉你,人心最善变。
不是说我开始很喜欢你,等你嫁我了,会更喜欢你,等你和我过几十年,会更更喜欢。要都是那样还好了,这世间就不存在离婚。亲情友情爱情都是,会变。所以能要到的保障,一定要开口,这是你该得到的,和自不自尊心没关系。
龚立成还告诉鹿佳:
“说出来,你们女人可能不信,其实我们男人要是选择结婚,下的决心比你们还大,也是抱着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决心,甚至比你们还坚信这一点。
因为男人要比女人现实,越是经过事的男人,越现实,不存在头脑一热去娶谁的可能。
但是,好些未来的事就是会无法预料,过着过着我们都会变。你可能会从很率真的女孩变成絮絮叨叨的大妈。我回家像见到了另一位老妈。我也可能从现在絮絮叨叨,变成对你一言不发,和你耍起了冷暴力。
以免,一切都是为以免,我将来变心了,你就啥都没有了,青春,美貌、身材,对我付出的一颗心。你必须要给自己存有一定数额的保障钱。”
嗯,所以那天龚立成第一次向鹿佳求婚,拿出来的居然是财产协议。
鹿佳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又心暖又憋不住笑。
咋这么爱签协议呢。
可龚立成说,任何语言都苍白,好听话又不花钱,只有这个,真金白银掏出去,才是最有力的定情信物。
鹿佳看眼包,此时包里还装有那份协议,她在想,大学毕业后,哪个月在上面签字。
……
而就像龚立成说得那般,或许男人在结婚时,也是真的下过很大的决心吧。
几日后,连冷静如童瑞,在结婚这天,彭惠穿着婚纱从远处向他走来,他转身看向新娘那一瞬也眼圈红了。
叶清宇他们坐在嘉宾席都看到了。
叶清宇以前参加过不少婚礼,连证婚人发言,他都发言过好几次。
但不知为什么,这一次,当看到童瑞眼圈红了时,他也很是感慨良多。
尤其是彭惠爸爸发言,那位一向以会“谈判”闻名的彭总,竟然在致辞发言,嘱咐童瑞好好待他女儿时,用手捂住眼睛,哽咽难言。
叶清宇想起贝伊说,我爸爸不在了。
叶清宇忽然有一点难过,如果贝爸爸在,想必不图女儿大富大贵,只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位真正善待她的另一半。
疼爱她,包容她。
包括要是他父亲还在世,想必也是希望他能用心经营好自己的小家,能和妻子互相体谅,爱重,白头到老。
叶清宇还是被新娘捧花影响的,才收回思绪。
鹿佳在一众女孩里,没抢也没怎样,竟然就接到了新娘捧花。
鹿佳惊讶地看向坐在舞台右侧、坐在叶清宇旁边的龚立成。
叶清宇想不听都不行,这给老龚笑的,声音那叫一个大,眼角褶子都笑出来了。
“清宇,看到没有,老天这都安排好了,我下一个结婚。”
“嗯。”叶清宇很敷衍。结就结呗。这玩意只要想,谁都能结,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吗。
叶清宇刚病好出院,本不想婚礼结束去参加什么雪景拍照。他还有一堆事没处理。
可他听到彭惠换身新娘服出来敬酒时问鹿佳,给贝伊打电话了吗,贝伊好像会去,他就去了。
但没有见到贝伊。
叶清宇实在是受不了这无聊的环节,一边应酬着别人,今天听到太多长辈说,清宇,你也要抓抓紧了,你看童瑞都结婚了。一边正要找机会撤,又看到穿小裙子的彤彤在给贝伊打电话道:“一一,你来了吗?那你别来这里啦,我们要去会所玩啦,我发地址给你。”
叶清宇一顿,就又跟着去会所了。
结果依旧是听着鬼哭狼嚎的歌声,看着龚立成和鹿佳秀恩爱,没见到贝伊。
与此同时,医大二院。
贝伊正在病房外偷摸抹眼泪。
她刚看过大伯,大伯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,整个人瘦了至少有二三十斤,就好像一下子病很重。
大娘说,大伯现在连家里的炒锅都端不起来,关节方面的病,说膝盖不行,连楼也下不去,只上车那么一会儿都疼。并且在老家市医院住过半个月了,没见好才来省城。
而之前没告诉她是大伯不让,怕影响她考研。
今天要不是她妈妈打电话嘱咐她去看看,她还不知道。
贝伊的大堂哥摸摸贝伊的头,“小妹,没事儿,你哭啥呀。”
贝伊更是落泪不止,她觉得是自己没有快些买房的原因。
(本章完)